王晋康的《古蜀》很好地将中国古代神话传说尤其是关于四川地区巴蜀文明的神话与昆仑神话结合,是幻想儿童文学本土化创作的一个实践。神话是人类想象最原初的状态,也是人类最初对世界的认识。神话所具有的魔力即使是如今翱翔天际的宇宙飞船也无法超越的,那代表着人类最原始的梦。
许多人或许对昆仑神话也就是以西王母为代表的神话体系比较熟悉,却对巴蜀文明比较陌生。那么,李白的这句诗你一定知道:“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李商隐的这句诗你也一定知道:“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李白诗中的蚕丛和鱼凫分别是蜀国开国的第一任王和第三任王,在本书中也会被提及。而李商隐的“望帝”则是指的蜀王杜宇。传说蜀王杜宇国破后化为杜鹃,啼血,不肯离开故土。在王晋康的古蜀世界中,杜宇是一个风流潇洒、爱好工艺制作的国王。三星堆遗址中的青铜纵目人是杜宇在看到神女洗澡后受到惩罚眼睛变得突出而获得的灵感,成为文中杜宇向神献祭的贵重祭礼。古蜀国在杜宇的时代,强盛但不堪一击,一直被巴国虎视眈眈,而整个国家却沉浸在对神至高无上的赞誉中。
当楚人鳖灵带着妹妹娥灵逆水而上来到古蜀国时,鳖灵开山治水,取得了百姓的爱戴,最终也在杜宇的禅让下成为新的蜀国国王。他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集合人类的智慧和力量可以战胜大自然,对神的祭祀渐渐冷落下来。人类,开始走出对神的崇拜。而在这时,西王母所代表的神则选择了迁离人世,因为“儿女总会长大”“他们即将走出童年时代”。
王晋康选择了鳖灵代杜宇的这段古蜀国历史,将昆仑神话和巴蜀传说糅合在一起,创造了新的神话系统。同时,他大胆地揣测古蜀文明信奉的蚕丛和华夏民族的祖先信奉的皇帝其实是同一个人,不过在不同的支系流传中被赋予了不同的形象。在神话传说的神秘化和大胆地创造中,王晋康的《古蜀》始终沉浸在一个辽远广阔的世界中。在这个世界里,王晋康选择了“人类走出童年时代”作为故事讲述的核心,将人类文明从全心全意对神的崇拜到逐渐相信人类自己的力量忽视神的存在作为发展线索贯穿了整个故事。无论是鳖灵治水还是金凤、朱雀姐妹化神为人或者是西王母带着昆仑山迁离人世,都意味着人类走出了那个完全信奉神的时代,开启人类赋予自身伟业创举的时代。在这中间,绚烂的蜀国文明(例如采珠、祭祀)和剽悍的巴国民风都成为故事书写中夺目的一笔。
王晋康的《古蜀》与其是说再重写新时代的神话,还不如说是站在历史的长河中想象人类族群的生命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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